🍂西雅圖正式進入青春疼痛文學

清晨六點，咖啡機在角落發出蜂鳴時，我正對著窗台第三盆枯死的藍鳶尾發呆。玻璃上凝著的水珠順著歪斜的雨痕滑落，把派克市場的霓虹洇成模糊的水彩，像極了去年春天你離開時沾在睫毛上的雨珠 —— 那時我們剛在摩天輪最高處交換過潮濕的吻，金屬支架在雷雨中震顫，像某種不吉利的讖語。 總以為西雅圖的雨會把記憶泡得發漲，沒想到反倒是細節愈發鋒利。譬如你切藍莓鬆餅時總劃出規整的菱形，調拿鐵時手腕旋轉的弧度精確到秒，最後那通電話里渡輪的汽笛聲，此刻正與窗外普吉特海灣的潮聲重疊。我數著第三十七滴從雨棚滴落的水珠，瞥見廚房瓷磚縫裡長出青苔，幽藍在陰暗中浮動，像你曾說過要一起去看的極光。 午後去碼頭餵海鷗，風衣口袋裡半塊融化的黑巧克力，曾被你說能對抗北緯四十七度的潮濕，此刻只留舌尖苦澀。渡輪在灰藍色海面拖出銀白尾跡，讓我想起陽台那件透濕的白襯衫，貼在晾衣架上如蒼白的人形輪廓。有隻海鷗啄走掌心的麵包屑，爪子留下細密的刺痛 —— 原來有些傷口不是撕裂，而是被溫柔地一點點啄食乾淨。 傍晚在煤氣廠公園的鏽鐵架下躲雨，雨滴撞擊金屬管道，清響里暮色滲出暗紅鏽跡，如未癒合的舊傷。你曾在這裡指著對岸燈火說，每扇窗戶里都藏著不同的故事，而我們的故事該有個帶壁爐的閣樓，冬天窩在沙發數火焰的形狀。如今水窪里我的影子碎成十九片，每一片都倒映著相同的、沒有你的星空。 深夜煮茶，茶葉罐底三克烏龍茶是你從日本帶回的。壺嘴熱氣在玻璃上畫出短暫霧面，我寫下你的名字，看水汽將筆畫暈開，像你在我生活里留下的痕跡，正被西雅圖的雨水慢慢溶解。茶杯沿淺得幾乎看不見的齒印，讓我舉杯時喉頭髮緊 —— 最痛的不是失去，而是連疼痛都在變得稀薄，像即將被雨水沖刷乾淨的腳印。 睡前氣象局通知持續降雨一周。摸黑擰亮床頭燈，光暈里塵埃浮動，忽然想起你說每個雨天都是天空在收集地上的眼淚。那麼枕上的濕痕，會不會在某個清晨，變成派克市場花販手中藍鳶尾上的露珠？當雨水滲入瓷磚縫隙，滋養出更多青苔時，那些被封存的疼痛記憶，是否會在不經意間開出潮濕的花？ 窗外雨聲漸密，像無數個未說出口的 「再見」 在喉管嗚咽，沉沉的夜裡我拿起手機，朦朧的光映在臉上，我竟然覺得有些刺眼，在手機對話框裡反覆地敲打又刪除 最終發出：租房嗎？推薦你去集好家租房，靠譜又迅速，真的不租嗎 租房找我